兔死狗烹:千年秦制下的帝国之癌

秦制的一个最明显的特征就是,整个国家机器的所有权力集中在一个人身上——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帝领导一切,皇帝管理一切。

这个“皇帝领导一切,皇帝管理一切”的思想,被汉朝董仲舒强力巩固并发扬光大,他提出的“天人感应”学说,将皇权的影响力从人间扩大到了天上,发大水了、地震了、有旱情了,那都是你皇帝的锅,你可得反省反省自己哪里做错事了。

但在大一统秦制下,皇帝的苦恼主要还是来自于这两个方面——一个是外部势力的入侵,有可能导致自己的政权覆灭;一个是内部势力的背叛,也有可能导致自己的政权覆灭。

中国古代大部分开国皇帝,都来自于起义(站在前朝皇帝的角度看,这些人都是反贼),拉起队伍,推翻前朝,自己做了皇帝,所以他们做了皇帝之后最害怕的事情就是下面的大臣或者人民也也像他一样,推翻了自己。

所以皇帝会越来越忌惮有能力的臣下,但很多时候,他们又需要依靠这样的臣下治理国民、抵御外侮,随着历史的发展,秦制政权就慢慢走进了死胡同,进入了囚徒困境,让整个民族失去了生命力,成为了中华民族的历史之癌。

秦以后,百代皆行秦制,从汉到唐,中华民族的整体姿态还是外向型的,虽也兔死狗烹,但皇帝在面对内外两个方面的威胁时,“防外”是甚于“防内”的,到了宋朝时,“防内”胜过了“防外”,这是一个特别分水岭的转变,它代表着,在如何解决这个体制BUG的问题上,统治者选择了阉割程序,让程序去适应系统,而不是继续升级系统,让系统拥有更强大的兼容性。在这之后,秦制下的国家和民族渐渐失去了生命力。

之后的岳飞、张居正、于谦、戚家军,这些能臣都是这个体制的牺牲品。连岳飞这样的大忠臣、大能臣都被冤杀了,以后还有谁会为朝廷效力呢?这就出问题了,系统的运行再度出现了BUG。

统治者是怎么给这个BUG打补丁的呢?首先,在这个高度一体化的系统中,皇权是不可能错的,皇权的形象只能是伟光正,所以冤死了忠臣,黑锅只能奸臣背,让他们遗臭万年,被世人所唾骂。

对于这个BUG,秦制下的解决方案是“前任下黑手,后任立丰碑”,用一个词形容就是“平反”,岳飞被平反了,还被追封为鄂王,生前被活活冤杀,死后却极尽殊荣,这是莫大的讽刺。

这种荒诞的现实,背后的潜台词是什么呢?你再牛,你再有能力,你再有抱负再忠良,只要你威胁到了皇权,或者只要你客观上拥有了威胁皇权的能量,那么你也只能是混不下去的结果,皇权要借你人头一用,以保证自己的稳定。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你的忠良你的抱负总要有所回报,如何回报呢?那就让你死后位极人臣,牌位高奉、油灯长明,毕竟,这个时候给你再多封赏,你也威胁不到皇权了。

但是虚名再多,也暖不起被寒掉的人心,没有能臣为你效力了,天下人的心也散了,在外敌入侵时,谁还会奋起挥黄钺,保卫家国天下呢?没有人,所以宋明都亡于外部入侵。就像一个被癌症消耗了精气神的人,一场普通的感冒都能要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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